stanley0112

原文作者:Stanley Lo

<童畫>一

「健仔！不要走……不要離開媽媽……」我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，嘶喊著健仔的名字。沒錯，這天晚上我又夢見健仔了。

我淚流滿面的又開始想起這不想回憶的傷痛。丈夫見我難過，於是在我身旁安慰著我說：「別再自責啦，事情都過了一年了，一切都是意外，並不是妳的錯，相信健仔也不想看到妳這樣，別哭了，快點睡吧，明天是他的生日，妳可要開開心心的在他面前，知道嗎。」

十 二月十二號是健仔的生日，同時也是健仔的祭日。悲喜交加的情緒很複雜，不知道是該笑還是難過。我永遠沒辦法原諒我自己，雖然丈夫總是安慰著我，要 我別再 自責，但我心裡仍有罪惡感，要不是我那天誤會了健仔，說不定就不會發生了這場悲劇。這一切的錯都怪我，都是媽媽不好，媽媽應該要相信健仔的，對不起……請 原諒媽媽，好嗎？

一年前的今天，我因誤會他偷拿了我的錢要去買蠟筆，而當下氣憤的賞了他一巴掌。被我摑巴掌的他，低頭不 語的就衝出了家門，沒想到……居然在家附近的 馬路 旁，要過馬路回來時，被迎面而來的大卡車給當場撞死。從那天之後，我再也沒睡好過，每天都是強忍著悲傷在過日子。日子過的很快，想不到就這樣過了一年了， 我還是沒辦法從失去健仔的悲痛中走出來。

這天，丈夫由於要上班無法請假，所以要到晚上才能回來一起為健仔過生日。平日就是在家當家庭主婦的我，自從失去了健仔後，也開始到外面去工作。而今天我也向了公司老闆請了一天假，沒什麼特別原因，就只是想在家陪健仔過他八歲的生日，想像著這一切都還在的感覺。

我走進了許久未踏入的健仔房間，自從他離開後，我只有每個星期天打掃的時候，才會走進他房間，其餘時間絕不會踏入。房間內的擺設，也從那天他離開後就再也沒有動過。牆上還是掛著他小學一年級的制服和帽子。書桌上仍有他最愛的蠟筆盒，但卻看不到任何一張圖畫。

就這樣一整個早上，我都呆在他房間裡，看著他的照片和打掃他的房間。突然一聲叮咚的門鈴聲，心想大概是郵差送信吧，於是趕緊走了出去開了門。打開門一看，是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的女子，她看上去很眼熟，可是我卻頓時間想不起在哪看過她。

「袁太太，妳好，我是建仔的小學老師，何麗芸，何好師，妳還記得嗎？」她親切的微笑著。我才稍稍的想了起來，她就是健仔一年前的級任導師何麗芸。

「原來是妳阿，何老師，好久不見了，來來來，進來坐。」我趕緊忙倒茶來招呼她。

「何老師，怎麼今天這麼有空來府上看我，最近一切安好吧。」我邊說邊倒著茶淡淡的微笑問道。

她 拿起了茶杯，喝了一口茶回應道：「是這樣子的，我其實已經有一年的時間沒回來台灣了。自從健仔發生意外後，我們家剛好都一起移民去了美國。那時走 的很 趕，都忘了來跟妳道別。而這次只回來兩星期度假，想說過來跟妳打個招呼，順便過來跟健仔上個香問好。我如果沒記錯的話，今天十二月十二號是健仔的生日對 吧。

「老師的記性真好，到現在還是記得健仔的生日。」我說話的同時，眼洭已泛著淚水。

「我當然不會忘記，因為健仔是一個很特別的孩子。他雖然在學校裡話很少，很安靜的一個孩子，但很會畫圖，所以同學都很喜歡他。在美術繪畫方面得了很多獎項，只是……我們有時不懂他到底在畫些什麼，因為他總是會畫些奇怪的東西。

是阿……健仔一直都很喜歡用蠟筆畫圖，可是當時的我卻對他常畫一些鬼怪和恐怖的圖畫而感到不諒解，對他發脾氣，所以才會禁止他在家裡亂畫些奇怪的東西。一直到現在還是無法理解，為什麼他不能像正常的孩子畫些比較可愛的東西。

「哦，對了，今天來最主要來的就是要拿一件東西給妳。」何老師從她的包包裡拿出了一本厚厚的大本子。

「這是……。」我疑惑的問道。

她 把本子拿了出來放到桌上說道：「這個呢，就是健仔那年在學校裡畫的圖畫日記。相信裡頭有很多他的心裡話想跟妳說，我一直要他拿給妳看，他卻說怕媽 媽會生氣，所以一直都不敢拿給妳看，也叫我保密不能跟妳說。一年前他發生意外後，應該就該拿給妳了。但是當時忙於辦移民的大小事，到了美國才在整理東西 時，發現忘了交給妳。於是才趁這次回來台灣時，找機會轉交給妳。

「真是太謝謝妳了，何老師。健仔有妳這樣的好老師，到今天還不忘了過來看看他，他心裡一定很高興。」我感動高興的說著。

我 翻開了那本圖畫日記的第一頁，上面寫著2006年3月1號，主題：爺爺來看我。內容如下：今天好高興，因為爺爺來看我了。他笑容可掬的看著我，摸 著我的 頭笑著說要我聽媽媽的話。可是爺爺為什麼隔天就不見了，我好想爺爺，爺爺你在哪裡，快點來找健仔玩好不好。今天跟媽媽說我看到爺爺了，媽媽卻罵我說不要亂 講話，爺爺去很遠的地方旅行了，我怎麼可能看的到他。媽媽好兇，我好怕。圖片中畫了爺爺和他玩耍的樣子，可是旁邊卻寫著討厭媽媽。

我還記得那時由於健仔的爺爺剛剛去逝沒多久，而健仔卻一直對我說他看到他爺爺了，我心想，這小孩子又在胡言亂語，於是罵了他，不准他再說這些奇怪的話。或許也因為當時心情沮喪，沒好好的去關心他，造成他後來的自閉不說話的個性。

自從他六歲那年生了一場奇怪的大病後，就開始常畫些奇怪的東西，和說些莫名其妙的話，就連到現在，我還是不懂。

待續……

<童畫>二

「小妮，妳為什麼不回家，妳不回家的話，妳媽媽會生氣哦。」我記得那時常聽見健仔在浴室裡洗澡時，總是喜歡自言自語著。

「健仔，你剛剛在跟誰說話阿？為什麼每次洗澡時都愛自言自語。」我幫健仔邊吹著頭髮邊問道。

「我 沒有自言自語，我在跟小妮說話阿，我跟她說如果她不快點回家，她媽媽會生氣打她的。」健仔總是常跟我分享著，那個他自己幻想出來的女孩”小 妮”。我接 著反問他：「那小妮怎麼說呢？」他轉過身來看著我，帶點難過的語氣說道：「小妮每天只是一直哭一直哭不肯走，她說她找不到她媽媽……我覺得她好可憐，媽 媽，妳讓小妮來我們家玩啦。」健仔總是愛胡言亂語，我總是敷衍的應了幾句，知道他童言無忌在亂說話。

剛開始我不以為意，知道他還小，所以沒去說什麼。但往後的日子，他每天一直吵著要我去外面把小妮帶進家裡，我便開始不耐煩的對他發脾氣。心想這孩子是怎麼搞的，一天到晚胡言亂語，一下說看到他爺爺，一下又哪來的小妮，真快把我給氣瘋了。

我 翻開了他的日記本第二頁，上面寫著小妮好可憐，內容如下：昨天又看到小妮了，她手上拿著一個髒髒的洋娃娃。她跟我說她好想媽媽，可是不知道媽媽去 哪裡 了，她一直哭一直哭。我看她好可憐，所以一直吵著媽媽要她去把小妮帶來我們家玩，媽媽每次都說好，可是……後來都騙我……，我討厭媽媽，我討厭媽媽！！！

上面畫著一個樣貌還挺可愛的小女孩，手裡抱著一個洋娃娃，低著頭在哭泣。我此刻難掩心中的悲痛，於是不自覺的就落下淚來。因為我到這時才發現，原來健仔心中有這麼多對我的不愉快，我做媽媽的卻都不知道，實在是太慚愧了。

我 接著翻開了第三頁，上面畫了幾顆水煎包，旁邊寫著：今天幫媽媽買了幾顆她愛吃的水煎包，她吃了後很開心，終於不生健仔的氣了，我好開心，媽媽也說 我很 乖，雖然媽媽常常對我發脾氣，可是我知道我比小妮幸福，因為我有媽媽愛我疼我。何老師今天告訴我平時不該惹媽媽生氣，要聽媽媽的話，要做個好孩子，所以我 不會再讓媽媽生氣了。

「健仔真是一個懂事的孩子」何老師淡淡的說著。

「是阿……」我有一個這麼懂事的孩子，心裡真的很高興。我仍然止不住心中的那股憂傷，淚水不停的滑落。

跟 著又翻開第四頁，裡頭畫了三個人，一個沒有頭的人，一個滿臉都是血，像是毀了容的女子，另一個則是沒有手臂的男子。上面寫著：這幾天晚上睡覺時， 有三個 人奇怪的人在我房裡一直望著我看，我有點害怕，可是我不敢讓媽媽知道，因為她一定又認為我在亂說話，上次我說看到爺爺，媽媽就很生氣。但何老師告訴我要做 媽媽的乖孩子，所以雖然不知道他們是誰，也很害怕，但我已經習慣了，或許……或許是我看到鬼了吧。可是……為什麼只有我看的到呢？為什麼媽媽都看不到。

看到這裡我才驚覺到，健仔原來不是在胡言亂語，原來他是真的見鬼了，所以才會常畫些奇怪的東西。而我這做媽媽的卻總是不相信他說的話，每次他又開始在家亂畫圖時，就會大聲的斥責著他，倒至於他開始性格扭曲，漸漸的在家裡不發任何一語，總是自閉的關在房裡。

接 下來後面的好幾張圖都是那三個人的一些怪異圖畫，終於在倒數的幾頁中發現了較不一樣的圖畫。時間是2006年11月19號，健仔死前的三星期。不 過卻有 點不太明白他畫的這位身穿白衣白髮身材高大瘦如骨的人是誰。畫中那位白衣白髮男伸出了他的右手，嘴裡還吐著長長的舌頭，站在一名躺在床上的女子身旁。他那 恐怖的臉孔和兇煞的眼神，正盯著那名像是在睡覺中的女子。內容如下：這幾天都看到有個奇怪的長髮男人一直要去吵我媽媽睡覺，而且還想用手去碰我媽媽。我很 生氣的擋在他面前制止他好幾次，要他不准吵我媽媽睡覺。媽媽最近一直咳嗽，身體很不好，我好擔心她，希望她的病能快快好起來。

我還記得那時醫生告訴我，體內有惡性的腫瘤，要我多多的休息，以免加速擴散。由於年紀大了，加上在生健仔前，過度的工作疲勞，倒至於身體累壞。沒想到後來居然奇蹟式的好轉起來。不知道是不是我好運，還是因為真的像健仔說的那樣，一直保護著我的關係。

終 於我翻到了最後一頁，時間是2006年12月12號，建仔的生日當天。他又再度畫了那位白衣白髮的男子。內容寫著：今天在學校上廁所時，居然看到 了他。 他對我微微的笑著，慢步的向我走了過來，我好怕，於是趕緊從廁所裡大叫的衝了出來。何老師看我受到驚嚇的模樣，在一旁一直安慰著我，要我不要哭不要害怕。 我心想不好了不好了，他一定是要來捉媽媽的，我要趕緊回家去保護媽媽。

「那天是我見到健仔的最後一日。他一直囔著要趕快回家去保護妳，真是個孝順的孩子。」何老師突然感傷了起來。

我永遠忘不了那天。記得當天他生日下午放學一回來，看到我在家裡，就突然衝向前緊緊的抱住我，還邊哭邊對我喊著：「媽媽……媽媽……。」

我 當時還以為他是不是在學校被同學給欺負了，所以才會這樣哭哭提提的。後來他嘴裡一直囔著要保護我什麼的。當下完全不懂他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。這時 隔壁家 中鄰居的一個小男孩來家裡找健仔玩。後來他們倆人就在客廳內玩耍。過了沒多久，我發現家裡的米沒了，想準備拿錢包出門去買，卻發現皮夾內原有的1000塊 錢不見了。我氣憤的跑去問了健仔是不是他偷走的，他直搖著頭說他沒有。後來竟讓我在他書包裡發現了這1000塊錢。我當下相當的生氣，心想這孩子平常很乖 的，現在居然給偷起錢來了，於是氣憤下摑了他一巴掌。我憤怒的跟他說：「你想買蠟筆可以跟媽媽說，為什麼要偷錢呢！」被我摑巴掌後的他，低著頭，不發一語 的就往外衝了出去。

待續……

<童畫>三

想到 這裡，我又開始哽咽了起來，因為那是我見到健仔還活著的最後一刻。我作夢都沒想到健仔會這麼快就離開了我。那天他衝了出門後，隔壁家的那位小男 孩才後 來吱吱唔唔的脫口承認，說其實那1000塊錢是他偷的。他只是一時貪玩把錢拿了出來，然後一聽到我從廚房裡要走進客廳的聲音，一緊張下，便把錢往健仔的書 包裡塞。我一聽完便才知我誤會了健仔，很懊悔的呼了他一巴掌，於是趕緊衝了出門去找健仔。

這時當我走到家附近的大馬路 旁，瞧見有一群人正在圍觀，心想是發生什麼事了，為什麼大家都圍在馬路旁呢？正當我靠近看時，發現是一名穿著制服的小男 孩，在 路邊被一輛大卡車給當場撞死血流成河的慘狀。再走近一看才看清楚，那被大卡車當場撞死的小男孩正是我的健仔。我睜大雙眼摀著嘴，完全無法相信眼前這一刻所 發生的一切。我在路邊嚎啕大哭了起來，仿佛感覺這一刻世界是黑白的。我坐在路旁，用我已顫抖著的雙手，把他緊緊的抱在懷裡，激動哽咽的一直吶喊著健仔的名 字。

何老師看我數度哽咽落淚的模樣，一直在旁安拂著我，但我始終無法原諒我自己，我沒盡到一個做媽媽的責任，都是我害了 健仔。有好幾次我甚至想結束自己 的生 命，但都被我丈夫給適時的制止住了。這一年來，我患了嚴重的憂鬱症，只要看到別人家的小孩，一家子幸福的模樣，我就會有種悲從中來的傷痛刺著我，那罪惡感 極深的我，使我這一整年來，只要一有空，都會到附近的一間寺廟去拜拜和懺悔。

何老師在臨走前還告訴我，那天健仔的同學有 看到他去他們家開的水煎包店裡買了幾顆水煎包。但沒想到才一走沒多久，他就發生意外了……。到這時我才知 道，健 仔原來是要來討我歡心，知道我生氣了，便馬上跑了出去，就只是為了買我愛吃的水煎包。他……真是個懂事又貼心的孩子，難怪何老師也這麼喜歡他。

而這天，和何老師道別後，我也照往常一樣，一有空就去那間寺廟裡拜拜和懺悔。

走 出門沒多久，便在路邊看到剛放學的孩子們，活潑亂跳的模樣，又再次讓我想起了健仔。突然間，我聽到路旁有兩個人指著我們家這片地，似乎在談土地的 生意。 「這塊地的確不錯，房子蓋在這裡，絕對有人住，不怕賣不出去。不僅離學校近，交通又方便。真想不到在十幾年前的一場大火後，這個地點並未受到任何影響，還 是一樣這麼旺阿。」一名像是土地仲介賣房子的中年男子開心的說道。原來，我們這片地曾經發生過大火，在幾年前買房子的時候，並不知情。

到了那間廟後，我便膝跪在菩薩面前，為健仔祈福著，希望他能在另一個世界過的更好。「是妳阿，袁太太。最近好嗎？妳有兩星期多沒有來了，怎麼看起來好像有點憔悴，一切安好吧。」廟裡的廟公走了出來向我打聲招呼。

「嗯，一切還行，多虧了平日能夠來這裡，使我能一直撐著悲痛走到現在。」我起了身向廟公深深的致謝。

「哪裡哪裡，袁太太，妳實在太客氣了。能夠幫助到妳，我們也深感榮幸。」廟公淡淡的微笑說道。

此時，我發現廟公的手上提著一個大型的看板，於是向前好奇的問道：「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麼來著的阿？」廟公見我好奇便開口大笑的回應道：「袁太太，妳真是個好奇之人，我做什麼事，妳總是像小孩子一樣的好奇。」

「廟公，你就不要笑我了啦，快跟我說，那是什麼？」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。

「呵 呵呵，這個阿，是去年年底，我為了大家所做的一個平安看板。裡頭可以寫下你的願望，然後貼在這看板上，祈求著新的一年裡，能夠平平安安。現在要 把它扔 掉了，因為一年又到了，我會再做新的板給大家放。」廟公拿起了這塊平安板給我看，上面有超過上百個來這廟裡拜拜的人，所許下的平安符。

「我 還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，曾有個年紀很小的小朋友來這祈福。為什麼會記得那麼的清楚，是因為他是唯一的一個小孩，所以讓我感到很不可思議，心想年 紀這麼 小就懂的要來為別人祈福。我於是走向前問了他，小弟弟，你想要為誰祈福求平安阿？你知道那位小弟弟說了什麼嗎？」廟公說道。

「他說了什麼？」我心裡對這位小弟弟充滿了一切好奇。

廟公把那位小弟弟寫的平安符給找了出來給我看。「嗯，就是這張，一個叫袁承健的小弟弟寫的，時間正好是去年的今天。說也奇怪，從那天之後，我就再也沒見過這位小弟弟了。」

這……不就是我兒子健仔嗎……。上面寫著：菩薩阿菩薩，請妳一定要好好保佑我媽媽，不要讓她被白衣白髮的鬼給抓走。我以後一定會好好聽媽媽的話，不會讓媽媽再生氣。希望媽媽身體能快點好起來，陪健仔一起玩。我願用我的生命來換回我媽媽，因為……我愛我媽媽。

那張平安符上還畫了我和他牽著手的模樣，看的我好心疼……。廟公在這時才恍然大悟，原來他所說的小弟弟，竟然就是我出車禍的兒子。

我手裡拿著健仔為我寫下的平安符，心裡多麼希望走的是我不是健仔。帶著難過的心情回到家後，發現丈夫還沒有回來，於是走進廚房，開始動手為健仔生日所準備的晚餐。

突 然間，我聽到有人小聲唱歌的聲音，從廚房外面傳了進來。心想可能是隔壁的孩子在唱歌，但……發現這聲音好耳熟，怎麼聽起來像健仔的聲音。於是我放 下了菜 刀，走出了廚房一看，卻聽不到任何聲音。就在我以為我可能只是太累，所以產生了一些幻聽，要轉身再走進廚房時，發現聲音突然又宏亮了起來，哼著：「兩隻老 虎，兩隻老虎，跑的快，跑的快。一隻沒有眼睛，一隻沒有耳朵，真奇怪，真奇怪……。」

我腳步頓時停了下來，仔細一聽，是 健仔的聲音，他以前最愛唱兩隻老虎了。我轉過身走回去，沿著那聲音的方向走去，發現那聲音是從健仔的房間裡傳出來 的。我 小心翼翼的開了門，竟看見健仔正坐在書桌前拿著蠟筆在畫畫。我的淚水又不經意的滑落了下來，因為我又看到我心愛的健仔了。我激動的向前把他緊緊的抱在懷 裡，只聽見他對我說：「媽媽，妳不要哭了，妳哭，健仔會難過的。」

淚水不聽使喚的流，我邊哭著對建仔說：「媽媽好想你，你知道嗎……。都是媽媽不好，媽媽應該要相信健仔的，媽媽對不起你，原諒媽媽好嗎，健仔。」

此時，我從書桌的抽屜裡，拿出了我早已為健仔準備的生日禮物，是他最愛的蠟筆盒。他看的很開心，直說好喜歡。我就一直這樣抱著健仔，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。醒來後發現，健仔已消失了，抱著我的是我的丈夫。

(完)